潘哆啦的小魔盒

很懒哦,喜欢呼呼大睡,很忙啦,不是跟小动物冒险就是和星星划拳。

我叫潘金莲,家里世代从商,是一名商贾女

我叫潘金莲,家里世代从商,是一名商贾女,且从小不爱算盘,好琴画,爹也纵的我这般不食人间烟火。

祖母时常摸着我的头,说,我们家莲儿,以后,也不知便宜了哪家儿郎。

士农工商,有女都嫁耕读世家,博一个锦绣前程,更何况是我家这般门面。

可我爹,指向画中人,冲我笑道,女大不中留啊。

画中人,轻噙蛾首,粉面含春,娇俏不掩风情,这是我的画像,一时之间,红晕爬上脸颊,他怎么…

同为商贾,沈家与我家生意多有交织,住在隔壁,自然,沈小公子与我青梅竹马般长大。

很早很早以前,他严肃板正,「你放心,以后一定娶你。」

犹记那次游玩,腹中绞痛,女子第一次初潮,懵懂又无措,他背起我,郑重起誓,似鲸回大海,羁鸟归林,内心竟莫名安定下来。

父亲说,沈植是他看着长大,品性皆可放心,嫁与富家翁,不求地位荣宠,如他和娘亲一般,相濡以沫,亦可无憾。

2.

二月,我绣起嫁衣,戏水的鸳鸯,一针白头,一线偕老,埋进缱绻的情丝,窗外,沈植不知何时来了,君子端方,如玉的脸,流露笑意。

我起身,隔着窗棂,谁都没有说话,又不舍移眼,风拂过,两人痴痴地笑了。

三月三,嫁衣红妆,花钿朱唇,摇晃的盖头,遮住我的视线,也挡住了他的目光,在祖母和阿娘不舍地叮嘱中,他郑重磕头,白皙修长的手,将我小心牵在掌中。

新房备好了饭食瓜果,小翠欢喜,小姐都是你爱吃的呢,我弯了眸,宠溺竟也生出一丝娇气,故作扬眉,上翘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。

沈家人口单薄,只家公一人守着他娘亲牌位,听沈郎说那是位温柔的女子,善良亲和,去世多年,下人还时有感念。

如今,府里又添女主人,沈郎抱我入怀,满足喟叹。

夜里,端去参汤,看他蹙眉写对,纷繁的账目,跃然笔下,工整苍劲。

听见动静,俊逸的双眸笑意渐浓,

「闭月风拂柳,原是意中人。」

不觉脸颊泛红,翻个白眼,他大笑捂住我冰凉的手,细心披上大衣。

夏日炎炎,我孕吐严重,这天,许久不闻,自称沈家旁支远亲的族兄上门,恰逢今日身子还算爽利,出门周全。

对方自称家里遭难,前来暂求庇护,这些事常有,沈家也曾接待过不少亲朋故旧,只是这位低头哈腰,黏腻在我身上的目光,着实令人不适,不多时,叫管家带下。

夜深,沈郎回来了,悄声躺在身侧,浮肿的双腿因着月份渐大,胀痛难忍,我咬牙屏息,不防被他轻轻抱住,

「宝儿乖点,累坏你娘亲,爹找你算账。」

沈郎贴在肚前,小声警告,我忍不住笑了,抬眸,却撞进泛红的眼,他伸手细揉,

「莲儿,受苦了。」

我埋头抱紧他,心头如羽毛拂过,甜蜜酸涩。

不知那位族兄如何溜进内院,彼时,我在小翠的搀扶下,想要避开,却被他抢先一步,

「夫人,这般容色,就是寻芳阁的花魁也不及半分。」

「放肆!」

小翠呵斥,我蹙眉站立,恰逢一批货物牵连皇室,沈郎出了远门,这个节骨眼,并不愿声张计较。

却不想对方得寸进尺,扭曲的目光,直直盯来,小翠厉声阻拦,被一把甩在地上。

脚步声响,管家听见动静,及时赶来,对方悻悻,被逐出府。

世上说小人难缠,这位偷鸡不成蚀把米,在外广布谣言,沈家儿媳,红杏出墙,趁夫不在,勾引于他,众人见其猥琐样,嘲笑并不当真。

3.

许是思念渐甚,数着归来的日期,我夜夜惊醒,终于,离定好的日子又过去几天,煎熬下,一同出门的小厮,衣衫褴褛,带来了噩耗。

沈郎与家公在归来途中,路遇贼匪,无一逃脱。

绷紧的弦断了,鲜血伴着腹痛流出,我倒在地上,不省人事。

醒来时,阿娘,祖母来了,

「想开些,日子还得过下去…」

母亲说完,背过身抹泪,

「我家莲儿的命怎这么苦。」

我虚弱地转过头,

「孩子呢?」

祖母眼眶红了,轻拍安慰,床帘旁,沈郎系上的安神符飘飘荡荡,我笑了笑,也好,和他的父亲,黄泉路不会孤单。

不日,沈府挂起白条,我几日不曾进食,已是存了死志,阿娘和祖母夜不能寐,如小时将我哄着,而父亲短短几日,白了鬓边,泪水洒在汤匙,我慢慢咽下。

曾经的谣言愈演愈烈,红杏出墙,私吞家产,往日被沈家整顿的不良商贩与觊觎家财的沈氏族人,在背后推波助澜,一时之间,三人成虎,众口铄金。

父亲托关系打探事发情形,被人诬陷,投入大狱。

消息传来,祖母和阿娘双双病倒。

夜深,一张请帖被管家递入,巡抚雅邀一叙,外墙侧门,一顶红轿等待多时。

我撑起虚弱的身子,在小翠的搀扶下,前往。

丝竹管弦悠悠,舞女姿态曼妙,被人指引上前时,小翠遭人拦下。

我顶着多日未曾梳洗的面容,披麻戴孝,憔悴倦怠。

待款款步入场中,众人寂寂无声,突然,一道粗粝的嗓音划破平静,

「你这刁妇,竟敢穿丧服?!」

熟悉的声,我抬头,那位轻薄不成的族人,此刻舔着脸,在巡抚面前哈腰,

「大人,真不是小人故意吹嘘,这沈妇容貌……」

未等他说完,对方大腹便便走下台阶,

「要想俏,一身孝。」

「夫人容颜堪比西子捧心,别有一番风味啊。」

说话之人小眼眯起,管家意会走来,

「大人,民妇带孝之身,深夜应邀,已是不妥。」

「请允民妇归去。」

我垂眸不动,头一回被人违逆,对方新鲜感甚,

「我若是不肯呢?!」

眨眼间,一道身影朝墙壁撞去,仆从赶忙按住,

「找个粗鄙的人,让她消受消受!」

这位大人,怒极反笑,斜眼瞥来,

「慢慢闹,你父亲的命还在我手中。」

月上中天,我被人押入小房,一抹身影唯唯诺诺站在旁边,

「大人说,以后她就是你婆娘了。」

「看好她!」

院门重重关上,我手脚捆绑,如一块破布坠在地上,待脚步远去,对方动了。

矮小的汉子端来一碗水,因跛脚颠簸,水面晃晃悠悠。

我哑声恳求,

「放了我,求求你。」

「我娘在家等着…」

对方半天没吭声,我抬眸,一双眯缝眼直直盯看,嘴边涎下拉丝的口水。

心陡然下坠,我拼命往后挪去。

喘着粗气,他擦下嘴,垫脚将碗放置桌上,

「大……大人说了,你以后是我婆娘。」

「只要……你听话…」

门被关上,黑暗蔓延,我咬破唇,尖锐的疼痛让人清醒了几分。

4.

鸡叫时分,绳索应声磨断,趁天蒙蒙亮,我摸索着打开木门,不远处人声响动,

「大郎啊,这么早就出摊了?」

「嗯。」

「大郎这小子,真勤快。」

注意到狭窄的墙侧有扇小门,我轻声拉开,和高至腰侧的男人正面对上。

黢黑的脸瞧不出神情,我急忙从侧边跑出,只是,没走几步,巡抚的爪牙在不远处看来。

身后传来哼哧哼哧的脚步,

「回吧。」

院中,我颓然坐那,思量各种解脱的法子,直到鸟儿扑腾双翅,日上中天,男人抹着汗走来,

「你叫什么?」

头一回认真地看向他,对方额角泌汗,磕巴道,

「武大郎,家中…没有薄田,靠卖些……饼营生。」

犹犹豫豫,又开口,

「我还有个弟弟…他在……」

摇头止住话头,现下我已无路可退,

「可帮忙去探下潘府的情形吗?」

见我眸中含泪,他愣神片刻,擦擦汗湿的手,

「我…我这就去。」

好消息是他们一切还好,虽然日子大不如前,却也无人多作为难。

如今沈氏家财在上头的授意下,群起瓜分,一损俱损,潘家的各地营生,也十不存一,倒也没谁再去为难府内的弱质女流。

巡抚返程,多则一月,少则几星期,如能被对方抛之脑后,或许能赎回阿爹。

既然困在这无处可去,我倒也做些力所能及的活。

「大郎,这是你媳妇?」

当我把一瓢水倒入锅内,往日冷清的摊前围满了人。

矮小的汉子觑眼看我,在一片嫉妒声中,挺挺胸膛,悄悄凑近。

前方,一位丫鬟挤进人群,趁人不备,小翠将荷包递到我手中。

里面是一封信和满满的碎银,阿娘请教书先生写的,老宅已卖,她们搬到乡间,阿爹在牢中并未受多大罪,只望我保重身体,盼重逢。

掩面而泣,武大郎颠簸走近,又踌躇站立,

「明儿,你还是不要露面吧,巡抚的人又多了。」

我点头,肿着眼辗转难眠。

后半夜,眼皮沉重,许是忧思深重,第二天,整个人酸疼乏力,神色恹恹。

一连几天皆是如此。

直到又一夜深,粘腻的目光盘旋不去,我努力睁开,武大郎黝黑的脸,近在床边,

「你做什么?!」

我慌乱起身,浑身使不上劲。

没料到突然醒转,男人上榻伸手,

「是他们…给的……药。」

见我决绝咬舌,武大郎急忙停下动作,半响后,眼睛看向别处,

「巡抚马上走了,只要顺从他一次…」

「你回来,我不嫌弃,我们好好过日子。」

我怒极反笑,

「好大的脸面,我就是死也不会便宜你们这些渣滓!」

蓄尽全力,跌到床下,男人犹豫上前,陡然被怨恨的目光钉在原地。

跌跌撞撞,我打开侧门逃去,晨雾弥漫的街道寂寥清冷,身后逼人的脚步声,越发清晰。

撑起身体,前方一道模糊的背影,我顾不上一切奔去,

「求你救救…」

只来得及触到对方衣角,被一股大力往后扯去,痛极昏厥。

5.

微风和熙,郎中隐约的叮嘱声,逐渐远去,我沉沉闭上眼。

待彻底醒转,鸟儿叮咛,一时恍然若梦,门外传来了叩门声,我整理端坐。

一个陌生的男子,俯身作揖,

「姑娘,莫怕,他们已经走了。」

我点头答谢,想到接下来的大肆搜捕,一时之间忧虑重重。

「姑娘可是忧心巡抚一事?」

见我蹙眉,对方主动提及,

「大可不必过于忧心,他大概也自身难保。」

如真是这样,我不禁心底一松,问道,

「公子怎知?」

「我有朋友在衙内。」

对方笑笑多则三四天,快的话,果然两天后,来时声势浩大的巡抚游街,如今只剩几个仆从,匆匆驾车,往城门奔去。

我彻底放下心来,如今只要再塞点银子,打点一番,就能带着爹回乡团聚。

在楼下客栈点了一桌菜,我请来这位素不相识的男子,

「当日多谢公子搭救,民妇感激…」

对方讶异挑眉,似没料到我已嫁人,轻轻放下酒杯,

「姑娘以后作何打算?」

我看向人来人往的街头,一时怔怔,

「余生伴着家人足矣。」

夜深,我收拾好行李,想着明日重逢,眼眶不觉湿润。

鸡鸣几声,我睁眼,逼仄的屋内,无力如潮水袭来,动弹不得。

武大郎旁,那名男子垂着头,

「姑娘…」

说完,别过眼,又道,

「嫂嫂,你爹出来了,我已经将他们安置,莫担心。」

指尖掐进肉里,我挣扎起身,

「你们和那狗官有何区别?!」

「我哥他还没娶上媳妇…」

「他…他人很好的…」

作恶的人垂下头,仿若受着极度的煎熬,我大笑,泪水顺着眼角流出。

6.

我神色萎靡,恐是药下重了,武大郎停了量,又不放心我一人待着,将小门钉死后,终将我带到摊前。

男人们推推搡搡,小摊瞬间水泄不通,

「大郎,不用找钱了。」

「把你媳妇带来饱饱眼福…」

不知是谁逗弄,大伙儿哄笑,武大郎殷勤将饼递上。

熙攘的人群中,女子如莲,木然又带着空灵的美,注视鸟儿往天空飞去。

挤到前头的尖嘴男哈着热气,油腻的手伸到跟前,

「哎呀,小娘子,摔倒了。」

我一把甩开,众人开始起哄,

「大郎,你这娘子,摸一下怎么了?」

「对呀…给双倍钱怎么样?」

哐当一声,有人将铜板扔在桌面,武大郎缩缩脑袋,赔笑点头。

气氛开始燥动,男人们兴奋擦掌。

突然,一群衙役走来,

「闹什么事!再闹带走。」

握住发簪的手悄悄松开,我抬头,远处,小翠担心地望过来。

晚上,明灭的灯火照见低矮的身影,武大郎走到跟前,

「明天别穿的不三不四…」

我错愕,长裙布衫,再见他抿紧嘴,神色郁郁。

我笑了,笑得喘不过气来,

「好。」

第二天,我褪去外衫,身着露肩曲裾,深红的飘丝掐住盈盈一握的细腰,袅袅走出门外。

哐当,木桶掉在地上,滚了几个来回。

身后的人愣愣回不过神,我勾唇远去,一路上,老老少少,脖子快要扭断,

「看什么狐狸精,死回家。」

「武大郎,真是艳福不浅啊…」

身后哼哧哼哧的脚步,紧紧追着,

「也不知背地里……」

话越讲越露骨,余光中,男人抿紧嘴,低着头。

小摊前人挤人,我坐那笑看,武大郎充耳不闻。

不多时,饼被卖完了,眼看快要收摊,围成一圈的众人挡住去路,

「美人儿,什么时候再来呀?」

「别急,明儿就来。」

我眼波流转,不知是谁的吸溜声,男人瑟缩不语,我当先一步离去。

7.

第二日大早,武大郎将门反锁,我打开小窗,看他将门拴又加固了几遍,才挑担而去…

转头时,一名紫衣男,打着扇,风流经过,抬眸,双眼一亮,我不耐关窗,却见一抹人影远远过来。

一念起,我停下动作,欲语还休,底下男痴了,余光,那人咬牙站在原地。

「姑娘,请你检点!」

刚进门,武大郎的弟弟,含着怒气,沉声道,

「我哥是老实人,不会对你做什么。」

「我可不一定。」

我笑着,慵懒地理了理衣服,

「要么把我放了?」

「嫂嫂真爱开玩笑!」

和他哥如出一辙的黑脸,武松别过头,低声警告,

「你家人过得很好,只希望嫂嫂自重。」

说着一封家信甩到跟前,我背过身,急忙打开,信上只道一家人身体康健,望勿挂念,心下一松,抹了抹酸涩的眼。

夜间,武松不知和武大郎交代了什么,待他离去,武大郎抱住铺盖睡在了床脚,近在咫尺的呼吸,我彻夜未眠。

自那晚后,除了出摊干活,武大郎寸步不离,幽深的目光如附骨之疽。

又一次紧跟身后,我坐下低笑,

「能跑哪去呢?家人的命还在你弟手里呢。」

他攥紧手,勾起嘴角,

「现在都知你是我媳妇…」

「生个孩子…生个孩子让你们见面。」

逼仄的院内,风透不过繁枝,沉闷死寂。

第二天,武大郎前脚离去,大门被人敲响,住在城西的媒婆,咧开大嘴牙,在门边小声喊着,

「大郎媳妇在不?」

院内并无声响,对方停顿片刻,塞了张纸条进来,只道,有官人相邀一叙。

许是给我考虑的时间,武大郎并未如以前看得紧,这倒给了人可乘之机。

当媒婆带着男子溜进门时,我坐在院内,笑看对方郑重发誓,

「我西门庆一定娶你进门。」

「待休了家里的母老虎,美人儿务必等我。」

说完凑上前,一旁媒婆帮腔,

「是呀,西门官人可是远近闻名的善人,跟着他享不完的福。」

不动声色挪开,我蹙眉看向别处,对方心领神会,

「美人儿,可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?」

「我倒是钦慕公子,只是武大郎有一弟弟,生的魁梧,怕到时……」

我犹豫吞吐,眼前人显然听过武松这一名号,大手一挥,

「不用管,只要美人跟我好这一回……」

我似笑非笑地看向他,自称西门的男人尴尬地咳嗽几声,嬉笑道,

「那美人想要我怎么做?」

「买一包药即可。」

8.

晚间,武大郎放下担,桌上已摆好热腾腾的饭菜,美人坐在灯下,笑看着他,

「饿了吧,快来吃。」

擦去嘴角唾沫,男人双眼发直,

「想……好了?」

我点头,

「生个娃,好好过日子吧。」

一连几日,武大郎早早出门置办物件,逢人炫耀,武松回来,见状放了心又匆匆离去。

离定好的日期渐近,武大郎躺在床上,看我忙前忙后,

「过几…咳咳…天,我们就拜堂,可眼下病倒了。」

说完,眼珠转了转,

「这几天…咳咳…请武松回来吧。」

我吹着热气,端碗上前,

「依你。」

「大郎,来,该喝药了。」

评论